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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八岁长篇小说(14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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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“还是先把这幅睡莲画好吧。”我说。 “好吧。”林一川侧过身去,他的左手在画板上一点一点涂抹,敏感而细腻,感觉他确实是有些灵气的,只是他太
“还是先把这幅睡莲画好吧。”我说。
“好吧。”林一川侧过身去,他的左手在画板上一点一点涂抹,敏感而细腻,感觉他确实是有些灵气的,只是他太骄傲了,天天得意扬扬又自我满足的模样令人不是很舒服,仿佛他身上开满了鲜花,藏不住的芬芳四处流溢。在这个世界上,有些人是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作谦虚的,林一川就是这种人。
开始沉下心来画画的时候,画室里便安静下来。
忽然有人推门,又是马永泉,只见他躬身而入,双手抱着一箱红牛。
林一川说:“老马你这是找死的节奏吗,刚挨了老师批评,你又去抱了箱红牛进来,是否又准备不睡觉了?”
马永泉耷拉着头,并没朝我们这边看一眼,直接走向他的座位,我听见他咕哝着说了一句:“我和你们不一样。”
这句话,我已听他说过无数遍。
“真是一只猪!看他瘦成一张纸片,连走路都在飘,还一天到晚红牛红牛地灌下去,不整死才怪——!”
林一川说这些话,对老马分明是一番好心,他一定不会想到,老马真的会在高考后死去,死于梦想破灭。
我们临完莫奈的睡莲,已经夜里十二点。我的双手冰凉,感觉有寒气在向体内浸入。林一川不断地打着哈欠,说:“赶紧回去睡觉了,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。”
他在画睡莲的时候,我老是瞥见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,像是得了帕金森。再看他完成的那幅睡莲,还真是厉害,让人眼睛一亮。
莫奈的画,笔触都是短短的,貌似歪歪扭扭,实则放纵肆意、自由不羁。林一川的肩膀在不停抖动的时候,歪歪扭扭的线条居然被他抖出水中倒影的感觉。最让我佩服的是,他调出来的那些颜色,是一种让人非常舒服的灰色调,但整体画面又感觉很明亮。他把对比色运用得极其巧妙。
我一直觉得调颜色是件很难的事情。每次画画时,我总是调不出我想要的颜色。记得刚开始学画的时候,老师会给我们每人发一张小纸条,小纸条上写着各种颜色的明确调法。
比如水果的亮面是白色加淡黄,暗面要加一点紫,天空的颜色是大量的白加浅灰蓝再加樱花红……我刚开始时,对这些纸条也感到有点不屑,画画怎么可以用这种公式来套呢。但刚开始画的时候,我又发现这些小纸条还真是好用,只要按照上面写着的调法,就能画出基本标准的颜色了。渐渐地,便有些依赖于这些小纸条,没了它们就不知道该怎么调色了。到了大家的画画水平都入了门,有所提高的时候,老师也就不发这些小纸条了。那段时间,我发现没有了小纸条的我,竟然什么颜色都不会调了。于是,只得又从头开始慢慢琢磨调色的方法。而林一川他就不一样,他在这方面极其理性,他从来就拒绝用小纸条调色。他认为,靠小纸条来调色的行为笨得就像一头猪,而老师发给我们小纸条的这种教育方式比猪还笨。
有时候,我觉得林一川这个人确实有着过人之处,他并不是属于特别努力勤奋的那类人,但却掌握着一套他自己的学习方法,悟性、灵性都很高。
林一川看了一眼我的画,毫不客气地评论:“你的每一根线条都画得太实了,你得学会虚。”
“怎么个虚法?”
“这个嘛,就得你自个儿去琢磨,我总觉得艺术这个东西多半靠天分,是没有办法手把手去教会的,得靠你自己慢慢去悟。”
“好吧,回去睡觉。”我收拾画架,困得不想再说话。
这个时候,坐在角落里的马永泉已经喝掉了第三罐红牛。他忽然对我说:“嘿,周岂衣,麻烦把你们的临本留给我吧,我也想临一下莫奈的睡莲。”
“喂,你真不要命了?还想再临一幅,都什么时候了?”林一川大呼小叫着,又是瞪眼又是皱眉,但他也拿老马没办法,总不能把人家绑回去。
此刻的老马正在临凡·高的向日葵,脚边一大堆东倒西歪挤了一半的颜料,调色盘是最廉价的塑料制品,几支画笔斜躺在地上,凄凄清清,有点废墟的感觉。估计这幅临完还得一两个小时,再继续临莫奈的,差不多又要天亮了。
我看着马永泉佝偻的侧影,和他身后的那箱红牛,忽然想,他这么拼命到底值不值得?老马的存在总是会激起我的悲悯和诸多疑惑。我们每个人都在高考这条路上冲锋陷阵般奔跑着,就算真的都能考进国美,那又怎样呢?后面的命运,我们又能把握住多少?想想每天都在辛苦教我们画画,并引导我们考进国美的熊老师,他连续复读三年才考进了国美,然后呢,也没见他就从此功成名就混出个什么名堂来,只不过当了我们的美术老师。据说这份工作还是临时的,学校随时可以解聘他。难道这就是熊老师当初拼死拼活地考进国美之后想要的结局吗?难道这也是我们需要去实现的梦想?
文章来源:《大家》 网址: http://www.djzzs.cn/qikandaodu/2021/0412/339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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