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估牛记(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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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他们抽着烟,闲聊着,吹着山里凉凉暖暖的风,看阳光与云朵在山岭上此消彼长地变幻着影子。 “薛定锷之猫。”老谢忽然说。 晓峰有点错愕。 林老板单
他们抽着烟,闲聊着,吹着山里凉凉暖暖的风,看阳光与云朵在山岭上此消彼长地变幻着影子。
“薛定锷之猫。”老谢忽然说。
晓峰有点错愕。
林老板单手一摊,问:“何解?”
“把一只猫放在盒子里,如果打开的话,就会触发开关,让猫立即死亡。现在问你,没打开之前,这猫是死的活的?”
“有可能死,也有可能活,”林老板沉吟着,“只是没有人知道。”
“也可以说,既是活的,同时也是死的。”
“那么,谁来判断它的死活?”
“不是判断,是决定,谁来决定它的死活!”
晓峰嘟哝道:“这山不一样,山就在这里啊。”
“不!”老谢蓦然站起来,像在华尔街的交易厅里一样挥舞着双手:
“山的死活不在我,数字的死活在我!”
晓峰悚然一惊。
李芸说,谢总,我听不懂你的话。
片刻间有点莫名的难堪,像风一下子静止了似的。阳光暖洋洋地,平地上被风吹得干干净净,像某个学校的讲台。然后听见林老板哈哈大笑起来,“谢总,真有你的!我要请你喝酒!”
他们下得山来,路上那辆皮卡已经不在了。
林老板说,带你们去个地方,看有没有口福。
车子在山路上蜿蜒着,经过几个村子,依山傍水,都很漂亮的样子。弯过一条很浅的河,他们靠路边下了车,看见没栏杆的水泥桥对面,闹哄哄的一片,像是个集市。“这里是南乡最有名的牛市了。”林老板介绍说。然后掏出手机来找一个什么人,似乎联系上了,用本地方言大声说着话。
晓峰看见河畔那边,一片小山与几间红砖青瓦的院落连成一体,院落有四个篮球场大,场地上满是人和牛,大多是水牛和黄牛。很多人同时说话,兴高采烈的,声音像阳光中的碎屑一样纷纷扬扬。间或有一声牛哞,几声牛哞,像海港传来的汽轮声。各种声音混成一片,各种人和牛在那里无秩序地游动着,仿佛用交响乐作BGM的舞台剧。远远地飘过来很浓厚的青草味和泥腥味,牲口的体臭,阳光下烘干了的烟丝一般的味道。这时,忽然听到一串很剧烈的鞭炮乍然响起,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,像一根绳子牵起了散落各处的珠子。鞭炮声在四下里水波般荡漾,一缕轻烟在青山的背景上慢慢弥散开来。然后猛然静住,留一丝余音在耳边慢慢消失,各种杂乱的声音像泡沫一样重新浮现出来。看见有人正牵着几头披红挂彩的牛绕着场子走,不少人追着看。又有唢呐和锣鼓声咣咣咣地响起,有人在喇叭里高声喊着什么,热情洋溢地,像小商品市场里的叫卖声。都在笑,鼓掌喝呼声、喇叭声,间或的牛哞声,乱糟糟地混在一块。
过了一会,慢慢有不少人牵着牛从桥那边过来,抽着烟,聊着天,心满意足的样子。也有三轮摩托、皮卡和卡车突突突地开走。场地上慢慢空下来了,剩下一堆堆乱七八糟的物什,像退潮后的海滩,散场后的电影院。“老根!”林老板朝对面一个人招手,那人却是骑着一辆三轮车,走得近了,上面排着整整齐齐的新鲜肉块,血气淋漓,热腾腾地冒着气。
林老板回头对老谢说:“得着了!”
是个黑红脸膛的中年人,有点看不出年龄的那种,脸上挂着很涩的笑。他们略点了头致意,跟着拐进一条巷子,没几步,街面上是一幢七层高的楼房,仿佛灌木丛中长出的一株老樟树,上面当仁不让地立着斗大的“XX大酒店”招牌,另有餐饮、KTV、住宿等字样。看来是相熟的,牛肉推进了厨房,人被引进了包厢里坐下。
林老板唤来几坛酒,都用2升的玻璃瓶装着,说:“谢总,你喝过五粮液的,这是我特制的六粮液。”原来是用高粱、大米等六种粮食土法酿制的,放置数年,开了盖,特有一种清冽的香。“给我个面子,今天就在这住下了,喝个痛快酒?”老谢看看晓峰和李芸,微笑点头表示同意。
然后林老板介绍说,这是老根,估牛师,刚带来顶好的下酒菜。
“估牛师?”李芸压根没听过这个词。
原来南乡有这个职业,地方上办牛市,交易之前需要有估牛师来相牛。好的估牛师能透过牛的皮相看肌肉骨骼,从上千头形形色色的牛群中挑出优质架子牛。好的架子牛长得快,出肉多,能赚钱;而差的架子牛长得慢,难上膘,赚不了什么钱。也有挑食材的,像今天的牛市,买卖完毕,当即宰杀过磅验明正身,老根这样的估牛师,实际误差甚至在五斤以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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